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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0章保媒(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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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0章 保媒(捉)

葉氏看她們姐妹兩個親厚,先松一口氣,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,外頭看著再好,非得等到這事兒上才知道能遠近親疏。

紀夫人微微嘆息,這事兒總是涉及了顏家人的,一時還真張不開嘴說個明白,總不能直言太子經了父親的挑唆,要把宋家綁上船。

葉氏知機,借口更衣,九紅趕緊把她送出去,紀夫人這才拉了姐姐開口:“你趕緊叫慧哥兒離得遠著些,咱們家的保命符總有用盡的一天,錢財也還罷了,骨肉怎可離間。”

聖人能忍,不過是顏連章還未動根本,先是皇後再是太子,兩個他最看重的人壓著,這才咽下這口氣,到算計了睿王,他就已經憋了氣,再到紀家陳家宋家,他若還能忍,當年就敗在奪嫡上了。

吳夫人握著妹妹的手緊了緊,她的兩個兒子,打小就是跟著太子睿王一道長到大的,哪知道會有今日這個局面。此時聽見紀夫人說了,越加憂慮起來,倒不是為著葉氏宋家,是為著自家那兩個兒子。

年小的時候玩在一處,大了自也在一處,一個同太子交好,一個同睿王相厚,小時候是兄弟,如今卻尷尬起來,何況太子還辦了這麽一樁事,已經不是任性就能圓過去的了。

她眼兒一掃,同紀夫人想到一處,葉家只怕要糟糕,這個糟糕還會帶著自家的親爹,吳夫人挑挑眉頭:“她可知道了?”

紀夫人搖搖頭:“怕還沒想著,關心則亂,哪還能看得這樣遠呢。”說上一陣就覺得氣不順,吳夫人止了她的話頭,替她倒茶,又把毯子掖上一掖,這才從窗裏看出去,見著一色的碧水,久久才緩緩嘆出一口氣來,嚅嚅道:“沒成想,竟是這麽個沒出息的。”

她生平最恨女子被人算計婚嫁,好好的姑娘,偏叫剝肉剔骨稱了斤兩賣錢,還當這輩子再碰不上這樣的事了,偏偏又是同一個人出謀劃策,想到少年事,一時心頭起伏。

紀夫人隱約知道她嘆的是甚,詢問的看她一眼,吳夫人卻不再說話,想著自家兩個兒子,大兒子襲了爵位,二兒子鬧著要出門闖蕩,還說睿王在封地等他,他爹還真許了他,說他這點功夫自保足夠,如今想來,真有甚事,便把這些年的經營都填進去,也不夠補的。

葉氏出了石舫,春燕石桂立時到她身邊來,由九紅領著往屋裏去,九紅守在外頭等,春燕扶著葉氏的胳膊,問上一聲:“太太,如何?”

葉氏捏捏她:“看她的造化罷。”心裏沒底,吳夫人同她本也沒交際,舉手之勞也還罷了,偏偏是樁棘手的事,燙手的山芋哪個不想拋了去,不肯兜攬是人之常情。

這屋子就是預備了給女客歇息的,裏頭還設著軟榻妝奩,紀夫人同她姐姐總有話說,葉氏心裏不安也還是坐得片刻,喝了一盞茶,這才往回去。

等她再進去時,姐妹兩個已經說完了了話,葉氏心頭忐忑,吳夫人脆聲笑問道:“不過是一樁親事,家裏可給她相看好了?”硬著來自然不成,換個軟辦法,只說已經保了媒,縱是太子也沒有掃了兩位姨母面子的。

葉氏嘆一聲:“家裏早早就相看起來,一向沒有合適的,我的意思是給她尋個門戶相當,婆母慈和的,是不是顯貴倒在其次了。”

吳夫人被她這一句觸著心腸,看看妹妹,算明白過來她為甚會伸手幫葉氏,父親摔了跟頭,還當就此老實了,哪知道竟還打挾天子的主意,趁著太子沒上位,先把他哄得事事聽從,等他登基,又是用人之際,到他壯年,總歸自家也已經老邁,把一輩子都打算進去了。

吳夫人笑一聲:“那不過是媒人人面不廣,你真個有合適的,我們倆替你保這個媒。”姐妹兩個猜測著姐姐只怕還不知道這樁事,只要眼前有合適的人,把事兒定下,再起個由頭說是她們倆保過的媒,這事兒就算了了。

葉氏不意她竟真肯,一時語塞,說不出話來,紀夫人沈吟得會兒:“若是,若是不嫌著官位小些,我這兒倒是有個人選的。”

葉氏面上神色一松:“我還有什麽信不過你的,若是成,便多補些妝奩,家裏也沒有不肯的。”宋老太太原就覺著虧待了餘容,這會兒又要把她急急嫁出去避禍,不說多補些妝奩,若是結親的人家好,陪得再多些也甘願,總比胡亂之中跟不像樣的人家成了兒女親家要好得多。

紀夫人笑一回:“原來默存在蜀地任官的時候,同他一道有個姓沈的同知,他娘子人極好,我還讓了她女兒作幹女兒,這許多年也一向通信,前些日子進京述職,又見了一回,女兒已經嫁了,有個小兒子,十四五歲模樣,還未定親。”

沈家到這會兒還是四品,前頭沒人拉,後頭沒人推,官場上難有寸進,好在這些年呆的地方都算得富庶,也攢下一份家資來,眼看著要補缺升上去,論起家世來比上不足,放在京裏也不足看,不知道宋家肯不肯。

葉氏長長出一口氣:“這會還說什麽四品五品的,家風清明,婆母慈和,那就沒有不好的,只不知道,那家子定親了不曾。”

紀夫人身子懶怠,有了事作,反倒精神了些:“我邀她來家裏住,她怎麽也不肯,還住在會館裏,等我送帖子去,請了她來問一聲。”

話也不能全說滿了,沒聽白氏提起來,應當不曾定親,她急急遣了人去,葉氏也不能再呆,握了紀夫人的手,又去看吳夫人:“這事兒多賴得你。”

吳夫人笑一聲:“那倒更好,有個五六日的,這事兒也定下來,你就說,是在這兒碰到了沈夫人,一樣是來探病的。”

這病的因由皇後心裏頭明白,光這一條也能容上三分情,葉氏一路謝了,九紅送她出去,春燕看她面帶喜色,知道事情還有轉圜餘地,立時松一口氣,連石桂都替餘容捏著一把汗。

吳夫人等人走了才點點妹妹:“若不是她,我也不幫這個忙。”兩個彼此看一眼,她跟著又嘆:“你這會兒能外任,倒是好的了。”

紀夫人反替姐姐憂心起來,吳夫人拍拍她:“船廠的船就要下水了,這一回原是慧哥兒去的……”要使西洋總得有個使臣,慧哥兒年紀尚小,自然擔不得此項重任,可把他塞在裏頭,出去見一見世面倒是成的。

如今吳夫人的憂心事倒比紀夫人還多,兩個對看一回,紀夫人撐坐起來:“可有銀苗菜,叫廚房拌了來開開胃,舀一壺酒,我陪三姐姐吃酒。”

兩個只有玩笑時方才把舊時稱謂叫出來,吳夫人一下子就笑了:“你這兒的酒軟綿綿,到我那兒取,若有黃兔讓人烤一只來。”

葉氏回了家就先往永善堂去,老太太正等消息,葉氏把話一說,老太太一時怔住了:“你說甚?吳家肯保這個媒?”

不等葉氏點頭,老太太松了一口氣,也不問嫁的人是誰,緩緩點頭:“這就好,趕緊著人告訴老太爺去。”

解得眼前危機,再去想吳家作甚肯出這個頭,使人去了,這才皺了眉頭:“吳夫人竟是個熱心腸?”這話說得她自家也不信,跟著一想,又有些明白:“她肯出這個頭,自然最好。”

當年的顏家三女嫁給鄭侯家,宋家是接著帖子的,雖沒去喝喜酒,宋家卻是隨了禮的,等到她合離改嫁,引起金陵城這些個口舌風波,嫁的又是聖人親信,宋老太太才頭一回見著她。

十來年的老熟人,卻連熟識都算不上,再沒成想她會來伸這個手,略想一回也明白過來,吳家自來就是聖人的親信,不是純臣,而是心腹,西北的馬,江南的船,不是心腹哪敢一氣都放在吳家手裏。一半兒打的鄭家的旗號,可哪個不知道,經營的就是吳家。

顏家這幾個女兒女婿,跟父親就沒一個是一條心的,此時再怪親事結錯了,也早就晚了,老太太把這事兒順一回,跟著就長長出口氣,顏家看著勢大,力氣不使在一處,顏連章一個獨木難支。

等知道沈大人也是正經科舉出身,正在京中等著補缺,捏了葉氏的手:“餘容是個好孩子,差點兒就誤了她,旁的不論,陪嫁共中出一萬兩,你看著置辦東西罷。”

趙家葉家都是陪嫁豐厚,正經宋家反沒這許多產業,老太太開口就是一萬兩,也是已經加過了,她原來預備著八千兩,又再加上兩千,若是嫁給沈家,到外地去,餘容置田辦地,盡夠了。

葉氏提著的一口氣總算松了,老太太點了頭,就等著沈家的回音,這事兒還不能露給餘容知道,一路回到鴛鴦館,人往羅漢榻上一靠,春燕給她點上一支安神香,沒一刻就睡了過去。

石桂十來日沒跟著葉氏去老太太那兒請安,錦荔還當是石桂失寵了,這番出門又帶著她,一看便知是要緊事,回來了就對她耷拉著個臉兒。

石桂懶得會她,往床上一躺,累的腳都擡不動,這樁事院裏頭能知道的都知道了,淡竹推一推她:“怎麽樣?有眉目了不曾?”

石桂點點頭,打了個哈欠:“我看太太眉頭都松了,怕是有好消息,只不知道紀夫人那兒甚時候送信來。”

姚姨娘派了小丫頭子守在門邊,一知道葉氏回來了就要往這兒來哭,春燕把她攔下來,好歹把她勸回去了,姚姨娘說是姨娘,在這後宅裏頭還不比春燕說話有用,心內似湯煎,也還是聽了春燕的,先回院子去了。

姚姨娘前腳才走,紫樓後腳就帶著繡件來了,石桂才剛躺下,紫樓一來就紮進石桂房裏:“好妹妹,你可別瞞著我,我們姑娘……我們姑娘的事,怎麽樣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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